(星星生活记者捷克佳报道)早期移民都会对超市中随时代变迁的农副产品感触良多,蘑菇便是其中的一个代表。最初只有本地的白蘑菇一菇独秀,近些年来,金针菇、皇子菇以及平菇(蠔菇)等华人喜爱的蘑菇品种相继出现在货架上,这其中便有一位八〇后华人蘑菇种植者的贡献。
人称Frank的张峰菁是加中农业促进会(CCADC)最年青的理事,更是即将在近期成立的华人农业合作社的倡导者和主要创始人。
**蘑菇新丁零点起步赶超同行
2011年留学加拿大的他,在新斯科舍省的一间大学攻读MBA学位。毕业后来到多伦多,随即开始寻找各种机会试图立足。
妻子肖瑶(Alice)是Frank读研究生的同学。喜食平菇的肖瑶在超市购物时无意间发现有机平菇只有一家农场生产,嗅觉敏感的Frank随即进行市场调研,由此发现商机,并认定市场潜力巨大,于是决定进入对他们而言全新的领域。
在国内家人的资助下,2015年初,Frank和Alice在尼亚加拉半岛购置了一个占地100英亩的农场,并于同年6月交割。农场的主建筑是已经完全废弃的养牛场,他通过改造其中的一个车间开启了他的创业征程。
与许多华人农场主可沿袭现有的生意或产业不同,Frank则完全是从零开始的新丁。他如饥似渴地学习蘑菇种植行业的知识,包括基本原理、种植方法、产品配方、相关法规等,在请教同行并综合几家的优缺点后,开始不断尝试摸索,并逐渐形成自己独有的风格。
“现在可以说工艺成型,配方这些核心技术也都已经印在脑海里。只是国内的一些经验不太适合,因为涉及到原材料,出菇方式,还有市场等都要与本地接轨。”Frank说,“这个领域的竞争对手不是太多,每个农场也都有各自的销售渠道,虽然吃了不少苦,但咬牙挺住,现在终于在行业中站稳脚跟。”
时至今日,这对小夫妻生产蘑菇已经进入第5个年头。经过有机认证的Veggy-Symphony Mushroom Farm蘑菇,在整个安省以及加拿大东部地区已经名声远扬。本地西人超市如著名的Loblaws, Fortinos, Whole Foods等都能见到他们生产的有机产品。
如果留心,就会注意到他的农场名中有交响乐(Symphony)一词。采访中得知,Frank在中国读大学的本科是音乐学专业,辅修经济。留学加拿大时认为继续走音乐之路并不现实,于是决定攻读与经济相关的MBA。
可以说,留有Frank个人印记的农场名是一个分割线,既是对他过往生活的怀念,同时也是全新生活的开始。
**定位有机产品打入高端市场
对于生产高端有机产品是他们一开始就确定的目标,钻研的重点也是围绕“有机”两字,就是在整个流程中如何避免任何农药与化肥成分进入产品之中。最初的产品也是按有机生产,经过漫长的程序,2017年终于获得官方认证。
“有机认证过程挺严格但也不算复杂,一本400多页的有机标准书要通读吃透,这本书适用于所有行业。”Frank 比划着书的厚度。“通过学习研究,从中挑选出那些与自己种植蘑菇相关的条文和标准,以配合生产流程及相关环节的改善。生产场所和已经在超市上架的产品都会有加拿大食品检验局(CFIA)官员的定期检查与不定期抽查。”
走进其中的一个车间,分装机和灭菌器等设备出现在眼前。Frank介绍说,灭菌是整个蘑菇生产流程中非常关键的一步。首先将培养料搅拌打包,然后高温消毒,要确保菌包非常干净无污染,没有杂菌没有虫子,之后把菌种放入。如果内部有杂菌,会夺走营养成分,蘑菇就不能生长。
用于蘑菇出菇的车间包括地下共有8000平方英尺,踏过消毒垫进入昏暗的车间,湿气潮气雾气扑面而来,一排排蘑菇整齐地排列在产品架上。Frank说,蘑菇需要在非常适宜的环境下才能生长,包括温度、湿度、CO2浓度,以及少许光线的控制。目前这些都是靠空调、暖气、加湿器等设备监控。
他介绍说,在整个生产流程中,发菌需要20天,出菇是半个月到40天,一般蘑菇收割三茬,产量则是每茬递减,一个周期基本是两个月。生产中的菌种质量极为重要,一旦成批接种,如果菌种不纯,就会浪费一大半,不但前功尽弃,还要花人工处理包。
Frank所说的“包”是指培养蘑菇生长的营养材料,包括主料木屑、棉籽,还有一些辅料,以及经过有机认证的营养素如麦麸等。不同品种蘑菇需要不同的配方,配方决定产出比。他说,车间的最大容量可放3万包。
市场的需求随季节等因素变化,Frank已摸索出一定的规律。Frank认为,蘑菇谈不上是食品中的刚需,产量太大市场会有压力,自己也没有利润,辛苦劳累而不挣钱,因此自己会适当控制蘑菇的出货量。
自今年起,这家蘑菇农场开始增添一个新的有机认证品种——猴头菇。Frank表示,新产品开拓市场需要得到消费者的认可,只有把需求挖掘出来,才会逐渐把产量加上去,这需要一个过程。如果获得市场认同,便可以平衡不同品种蘑菇的产量,进一步提高销售额。
**磨练中成就事业
经营农场这些年来,Frank遭遇到的困难与挑战不计其数,但都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化解与征服。
他总结说,首先是技术。在蘑菇生产环节中,坚持有机标准下稳定产量和质量,这是最大挑战。蘑菇在2016年开始闯入市场,最初产量质量不稳定,通过自己的不断摸索与改进,现在工艺上已经成熟,2017年下半年生产完全步入正轨。
其次是设备的维护。虽然不是工科出身,但他现已成为熟练的巧手工匠(Handyman),设备出现问题基本上都能自己修理解决,还有厂房的改造,各种手工都可以自己动手。全年运作的农场在酷热和酷寒之下问题最多。温度太高,必须警惕杂菌繁殖特别快,需要控制环境。天气太冷,设备运转不正常,严寒之下在户外修理暖气机的痛苦情形可想而知。
但他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而且伴有强烈的无助感。如灭菌器设备中的水泵发生故障,配件需要从中国国内空运,时间至少一个星期,期间生产停滞,心情备受煎熬。那个小配件曾多次出现问题,后来他汲取经验,本地常年备三个水泵。
令Frank记忆犹新的是创业初期面临的巨大挑战,即应对不畅通的销售渠道。蘑菇的保质期非常短,冷库中可以放5至7天,如果还没有买家,农场就会遭遇很大的损失。当时,行业新人Frank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极大,那时最主要的渠道是将产品送往位于多伦多的批发市场Food Terminal销售,以解燃眉之急。
当中的无比艰辛现在回忆起来如同梦魇一般,Frank说,“凌晨两三点将产品拉到批发市场,回来七八点接着干活,大致晚上九点休息,然后凌晨再起床,每天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关键是与正常人的作息时间不同,凌晨两三点正是深度睡眠的时段,真是爬不起来。”
后来,Frank主动出击联系客户,逐渐构建起自己的销售网络,一些大的高端分销商在市场上看到产品后,也主动上门求购。他们农场的产品不久便打开销路。其后,他主要是与经销商打交道,不再直接送往Food Terminal,作息时间也开始回归本真。
现在,全年无休的Frank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放在农场里,而且依然是诸事缠身,时常也会有每天十多个小时的工作,特别是在蘑菇生产高峰期,夫妻两人自己加班采收并包装。但相比而言,已远没有创业之初那么高的强度。
在他的每日例行工作中,早晨会前往菇房检查,观察蘑菇是否符合预期,如有异常就需要调查其中的相关参数。还要检查空调,暖气,加湿器等设备的运转以及正常维护。此外,还有一周两次的菌包制作,并负责设备的运转。
蘑菇农场对Frank的最大收获是个人意志力的磨练。太太肖瑶的评价十分中肯:年青人就是想成就一番事业。虽然从事农业很辛苦,而且是零起步,但只要脚踏实地,通过自己的努力,技术、客户、资源逐渐成熟,终于开创出一片新天地,相信生意会越来越好。扎根农场后,“ Frank成熟很多,两个孩子的出生更增加了我们的家庭责任感。”
这对深怀感恩的小两口感谢在创业路上一直帮助他们的成长的朋友们,更特别感谢双方父母为他们在创业初期的鼎力支持,“家里为我们搭建了一个非常好的平台,虽然期间遇到一些困难,吃了不少苦,但我们没有放弃理想,没有辜负家人的期望,在不断挑战中成长。”Alice说,“用家里的钱就要干点事业,要不然拿钱干什么?”
如今,正在开发新品种,并准备扩大生产规模的Frank向星星生活记者表示,加建一万平方英尺的出菇房计划已经完成设计方案,开始进入实施阶段。新工程的投资这次不用找父母,而是利用自己建立的信用寻找银行贷款借力发展,并通过现金流去还贷款。
**发挥集团效应 倡导华人农业合作社
加中农业促进会CCADC是一个由华人农场主及农业爱好者组成的非盈利组织,Frank进入成为会员后,第一年就提议成立农业合作社,这得益于他在加国求学期间所接受的系统教育。他所在学校注重区域经济发展,是加拿大唯一提供侧重非营利组织和帮助区域经济发展的MBA。
“现在是学以致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不过,各个领域情况不尽相同,把自己所学的所看的变实,还是个挺难的事。”
最初的提议并未获得热烈的响应,因为时机还不成熟,因为大家进入农业都是新人,这个概念和想法无法操作。今年年初他在理事会上再度提出,得到大家的支持,于是决定开始运作,并计划首先从小规模进行尝试。
Frank表示,创立农业合作社的主要的理念是,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华人农场主都积累了一些经验,产品也更加成熟,把各家的产品集合起来销售便成为可能。而且,促进会很多会员是没有形成规模的Hobby Farm,许多种植的蔬菜正发愁找不到销路。
目前的供应商是从促进会会员中挑选,并签署协议,以确保产品质量以及产品是以有机方式种植,因为高质量的农产品也是客户所期望的。
农业合作社可以发挥集团效应,汇聚各方资源投放市场,让百姓受益,同时也为经营小型农场的会员找到盈利的模式。他说,在大多伦多地区的北约克、万锦、列治文山、密西沙加已确定设立四个销售点试水。
“我们不是以盈利为目的,主要是尽可能帮助更多会员,为他们的产品找出路,一方面体现我们促进会的价值,同时可以提高会员们的生产积极性,也可以让大大小小的农场主们从中有一些收入。”Frank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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